玉是文化的一种附会,是中华文化的特质之一。形式化与内容的结合是有别其他文化的一大特征。中国的农耕文化的根基是天人合一的思想,这种思想贯穿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。中国文化的延续性,其根本点在于农耕文化与天人合一思想的交融。中国文化一直在寻找一切的可能在天人合一的脉络里寻求发展。天授与倾覆,寄托与背离,自我的审视与超脱,历史与延续,变革与继承,也同样在和田玉文化里贯穿。
我特别感兴趣的是和田玉的泛文化特性。中国现在热衷于总结文化,但文化的延续性与发展性却被普遍忽略,迁徙性文化、突变性文化从本质上讲不应被编制为文化,而和田玉文化,作为延续性、发展性、时代特征性等各方面突出的文化,其最被留意的应该是其泛文化特性。即,其与时代的结合与超脱,其在时代文化里的折射作用与展示作用,残留文化的能力。举例说明,玉的配饰与礼器功能,一般认为是不能共存的,但近几年的考古发掘表明,玉的配饰与礼器功能一直是共存的,而且和田玉文化有一特别的现象值得关注,即每一次对和田玉的开放都会导致和田玉在配饰上的一次大飞跃,如汉代、宋代、明代、清代,特别是从帝到王到官到民,再到官到王到帝,在清代终于圆满成就了其泛文化特性。
和田玉的文化特性还表现在其加工方式的延续性,比如在砣机及解玉砂出现后,玉器的加工方式本质上并没有改变,但雕饰与设计风格的变化,反而进一步验证了和田玉的文化特征。这是中华文化的强烈历史感与天人合一思想的表现。玉的存在,使文化得以附会。这是自然与人工的结合,是旷古与现代的融合,是今天可以留给未来的标示,是一种追溯与昭示。相反,例如青铜器、瓷器等,他们更多的是一种历史,一种状态,其延续性被材质、加工等所肢解,文化成为碎片了。
玉文化的属性,审美标准的唯一性或明晰性,也使得玉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有章可循,有法可依。质地的标准与器型的传承,使玉文化的脉络极易寻找。同时,也保证了其泛文化特质的进一步延展和影响。
玉文化的另一个特性,就是儒家文化的特性。玉文化是鲜明的儒家文化,它并没有如其他文化那样,成为儒释道的融汇与融合。这一特性,使玉文化凸现了中国文化的代表性,甚至有些排他性的文化特质。
玉的玩赏性与实用性的矛盾对立与统一,充斥在玉文化的发展中,这同样是玉文化有别于其他文化的特质之一。这类矛盾在其他以物质为载体的文化中并不常见。这种矛盾,也直接导致了玉文化在每一个时期,都成为时代文化的
主流文化之一。
我们不难发现,当你获得的玉器有明显的历史特征时,这件玉器就会将你的感觉带到那个时代,进而对玉本身更为悠远的存在获得感应,这种融入的感觉、交相辉映的感觉是其他艺术品很难达到的。艺之高者,身居于外,神游其间。这是文化浸润而不是单一物品的浸润。在玉的古今淡化与玉的审美唯一的双重作用之下,玉的文化得以延伸与传承。
但是,我们在审视玉文化的时候,对其时代特性,我们必须加以注意。玉由神器、祭祀器转变至陪侍器再至实用器至玩赏器,每一件作品都是时代特性所决定的。这种时代性对于历史来讲是一种见证,但对于玉文化来讲,就成为一种延续,与中国文化的阶段性复古相关联,玉文化也一直延续着阶段性复古,这是玉文化有别于其他文化的一种特质。玉文化定期群发性质的复古,在礼器祭祀器等方面极为常见。而每一次的回溯性复古,间或的变革是玉文化的特点之一。这在中国文化里除了字画文化之外,极少出现。包括瓷器、家具、茶等都没有明显的此种特性。
玉文化的时代特性还有一个特点,就是其加工工艺并没有从本质上决定玉器的纹饰与造型,这与中国字画文化有异曲同工之妙。这一特性保证了玉文化的定期审视性的自发延续。这是我们在探讨玉文化内涵时,时刻需要明示的。
玉文化的时代特性还表现在不同时代的不同审美情趣,虽然玉文化的审美唯一性在材质方面贯彻得淋漓尽致,但在器形、纹饰、用途上,审美情趣的变更与需求,也使得玉在不同时代拥有了自身的时代特性。比较鲜明的如春秋的“玉比德”特点,汉代的“玉辟邪”特点,明代的“文房四宝”特点,清代的“玉山子”文化等。也就是说,玉文化的时代特性是与时代的文化需求关联的。